2020年1月下旬，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爆發，全國范圍內防護物資告急、各地感染人數不斷上漲、醫護人員無畏生死奔赴一線……疫情牽動著全國人民的神經，而口罩等防疫物資供不應求的問題更是引起了廣泛的關注。
？一方面，疫情重災區湖北的醫療資源嚴重短缺，醫護人員、醫療設施、防疫物資的緊缺將供不應求的矛盾推上風口浪尖。
？另一方面，由于新冠肺炎感染者在潛伏期內的傳染性，全國各地醫用口罩、酒精、測溫儀等防疫物資也存在嚴重供需不平衡的情況。
目前，疫情已經得到基本控制，口罩等防疫物資生產線逐步恢復。回望疫情爆發到基本控制的整個過程，口罩等醫療物資嚴重短缺所引起的恐慌和混亂問題值得深入思考。
Beer Game，即啤酒游戲，是上世紀60年代麻省理工斯隆管理學院發明的一種類似“大富翁”的策略游戲，旨在讓學生更生動地感受供應鏈管理中牛鞭效應和庫存管理的重要性。
斯隆管理學院的學生來自各行各業，他們的年齡、國籍和業務經歷千差萬別，但每次體驗啤酒游戲，都會出現相同的危機。
在50周的啤酒游戲中，供應鏈末端需求信號波動引發沿供應鏈向上游的逐級大幅度震蕩（見圖1）：在消費者的啤酒需求于第二周大幅增長后，初期，其下游分銷商、中游制造商、上游供應商起初均會引發嚴重缺貨；末期，卻產生嚴重積貨。
如果我們以疫情下的口罩等防護物資替換啤酒游戲中的啤酒，情況也是可以類比的。
圖 1 牛鞭效應需求變異放大現象（圖片來源：百度百科）
和眾多商品一樣，口罩存在有效期。通常情況下，無論是醫院還是口罩生產商，都不會大量囤積口罩。
圖 2 口罩供應鏈及其傳導機制
圖2為口罩的供應鏈傳導機制：遇到突發疫情，普通民眾和醫院都缺少口罩。分銷商接收到消費者需求量巨大而自己庫存少的信息，則向上游制造商發出更多的訂單。
此時，制造商能夠發出的口罩不足以滿足分銷商的需求，于是繼續向上游供應商訂購更多的口罩原料；同樣的，制造商也缺乏相應原材料，加上恰逢春節假期，企業普遍不開工，這使其產量又打了一個折扣。
如此環環相扣，每一層級都無法滿足下游的需求，不斷向上游發出缺貨的信號，而每一環節因缺貨所導致的延遲交付使上游接收的需求信息變異放大。
此外，人性天然具有恐慌的特性。互聯網時代，人們獲取信息的途徑很多，大量的信息和輿論蜂擁而至，而疫情的未知性和不確定性極易造成消費者恐慌。
受爆發性需求和人心惶惶的輿論影響，恐慌情緒不斷蔓延，這些負面情緒源源不斷地傳遞給供應商。
與此同時，防疫物資又大量短缺，消費者和供應鏈的各級下游越收不到貨、延遲交付的時間越長，恐慌心理則愈加嚴重。
上述兩種因素疊加，導致雙重惡性循環。當一切趨于平靜的時候，最上游的供應商將會積壓大量庫存。
圖3 疫情期間中國口罩日產能（圖片來源：央視新聞）
據央視新聞報道，2020年二月底全國口罩日產能達到1.1億只，是二月初的5.2倍（如圖3所示）。
但直到現在，口罩仍很難購買，原因是什么呢？我們來分析以下制約因素（如圖4所示）。
？第一，雖然口罩原料高熔聚丙烯纖維供應充足，但該原料加工成的醫用外科口罩無紡布工藝復雜、產量不高、價格上漲；作為口罩心臟的熔噴布，產能有限。
？第二，組裝口罩的人力、運輸、原料成本均上漲，生產企業出現一定困難，運輸物流不暢也影響了供應。
？第三，口罩供應鏈下游，防控物資統一調配，優先供給醫護人員。
？第四，二月底起國內企業復工規模擴大，這使得國內口罩需求進一步擴大。
？第五，中國以外新冠肺炎疫情快速蔓延，韓國、日本、伊朗、意大利等國家疫情相對比較嚴重，這使得世界范圍內口罩需求量上升，而其中不少國家的口罩原料從中國進口。
圖4 醫用外科口罩截面圖（圖片來源：央視新聞）
根據上述情況，我們對疫情下的供應鏈管理進行了一些新的思考。
Q1、如何應對難以預測的需求，提高供應鏈供需協調能力？
新型冠狀病毒這種近二十年一遇的突發事件，前期難以預測，加之口罩生產企業的庫存周期僅為1-2周，安全庫存根本不可能滿足爆發性需求。
因此，在突發狀況下，我們需要提高供需對接與統籌調配的水平，建立能吸納全民參與的社會化應急物流體系。
Q2、如何緩解物流的壓力，提高物流作業效率？
據工信部研究報告，如圖5所示，口罩供應鏈除了上、中游企業更加集中的京津冀和長三角地區之外，其他地區制造醫用口罩都需要依靠跨省物流來運輸原材料。
從湖北省來看，不可控的疫情中斷了湖北的交通，進而間接影響到省內外物資配送。即便是已經到達湖北的醫用口罩，嚴格的居家隔離制度也影響著終端配送，解決城市配送“最后一公里”問題仍是關鍵所在。
由此可見，未來物流專業發展的新方向可以向自動化智能化的無人機、無人車配送等“黑科技”領域靠攏，真正使“黑科技”產物得到廣泛應用。
圖 5 中國醫用口罩主要上游企業分布（圖片來源：新京報）
Q3、如何改變供應鏈管理模式，提高供應鏈柔性？
通常情況下，供應鏈管理的目標是使整個供應鏈的總成本最小，利潤最大，供應鏈上的成員各司其職，呈拉動式決策模式。
而在特殊時期，應該采取集中管理、統一調撥、統一配送的模式，由應急決策機構全面管理整條供應鏈，接收最真實的市場需求信息，做出最合理而有效的決策。
在疫情爆發情況下，口罩供應鏈的目標要從利潤最大化轉變為最大程度滿足所有的防疫需求，選擇、管理、配置若干條效率最高的口罩供應鏈，以達到快速有效防疫的目標。
另外，在生產原料、工藝相近的情況下，應該充分呼吁“跨界抗疫”，提高供應鏈柔性。
Q4、如何控制口罩的牛鞭放大效應？
在疫情結束末期，很有可能會出現因牛鞭效應帶來的口罩積壓問題，需要引起重視和妥善處理。
減少或消除牛鞭效應的最常見建議之一是通過集中需求信息來減少整個供應鏈中的不確定性。
也就是說，通過為供應鏈的每個階段提供有關實際客戶需求的完整信息。通過建立供應鏈中信息共享和庫存管理的有效方式，才能盡可能地消除牛鞭效應的影響。
其它有效方法還包括減少前置期等，如減少訂單提前期（即生產和運送物品所花費的時間）和信息提前期（即處理訂單所花費的時間）。
在這特殊時期沒有旁觀者，疫情早期醫療資源嚴重短缺引發的被動局面也在警醒我們，當更多的未知災難出現時，我們能否有充足的應急機制來應對它們。
我們相信，這次舉國戰“疫”將對中國未來的應急能力和管理機制產生深遠而積極的推動作用。
本文由中國港口網www.hnwsxx008.com特約
上海海事大學焦慧昱、錢佳、沙梅獨家提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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